PRODUCTION As You Like It [Jie da huanxi]
Data Type:essay
Author:Chen, Le-cheng
Title:About As You Like It [Guanyu Jie da huanxi]
Source:As You Like It Performance Program
Place:Taipei
Publisher:Department of Theatre Arts, Chinese Culture College [Zhongguo wenhua xueyuan xiju xi]
Date:1976/5
Language:Chinese
Abstract:The author analyzes As You Like It in terms of the plot, the characters, the romances and the pastoral style and enumerates several famous productions in history.

1594 ─ 1600 年間,莎翁掙脫了他的模仿時期,在劇本中加入對人性的觀察、了解,及一種理性而人道的幽默,漸漸地蘊育成他自己獨特的風格。這期間的作品有《仲夏夜之夢》、《威尼斯商人》、《無事自擾》、《第十二夜》和《皆大歡喜》等。在這些大量集中且成熟的喜劇中,由於莎翁對複雜環境的敏銳、豐富感受,使得人物的描寫顯得生動無比。以現代眼光看來,這些劇作故事似乎不太調和、不寫實或者說詩化如夢的;小丑的介入與愛情的快樂結局(happy ending)亦被常用。其格調是愉快的、含蓄的、幽默而機智的對白與巧妙的辯論、哲學的意味、詩的抒情成分、反映出莎氏對於人類之任性、反覆無常等諸多弱點的深切了解,同時對於人類力量之有限寄予同情。

在莎氏所有的輕快喜劇中,《皆大歡喜》是最受觀眾歡迎的。它是典型的浪漫喜劇(Romantic Comedy)根據 Thomas Lodge 1590 年寫的白話文愛情故事 Rosalynde 改編而來,劇中充滿了細膩、溫柔的田園風味。當受民愛戴之 Rosalind 為國王所不容,而與 Celia 逃奔至森林時,Orlando 也因其兄欲加害於他,聽從老僕的勸告逃到了林中,於是由此展開戲謔、調情、笑樂的主戲。Rosalind 的女扮男裝,Orlando 的愛情病、Touchstone 的愚人哲語和牧羊人的加入,形成了一個頑皮、輕快的求愛過程。更由於當事人性命受著威脅的背景,基於一種同情、安慰的轉注,可使我們觀賞時忽略其中的諷刺意味,而沉醉於瑰麗陽光下,青蔥樹林裡求愛的嫵媚氣氛,享受其中之一份蕩漾,一份銷魂與更多的恍惚。

對於溫文的伊麗莎白時代百姓們而言,此劇除了技巧地平衡出鄉村與城市、宮廷與林野之優點外,而且對伊麗莎白女王的暴燥脾氣及朝令夕改的政見下,那些不得寵的子民,是一種很大的安慰。故《皆大歡喜》雖然缺乏真正的情感衝突,但我們寧取其詩情。我們可從其詼諧中看出 1. 當時文學上田園劇的流行。2. 田野生活的素描。3. 朝臣王公渴求鄉間田舍生活,卻須匆忙回到城裡之不得已情感的抒放。

此劇是十八世紀之森林故事的抒情描繪,予人一種詩情畫意的美感,為美國學校中必修的一劇,曾被世界各國搬上舞台,以下略為說明其受歡迎的程度與各種改革面目的演出:1723 年,它被改編成一個名為 Love in a Forest 的戲,劇中的摔角改成鬥劍,壞蛋哥哥 Oliver 自殺了,又加入一些《仲夏夜之夢》的對白,演出並未受到歡迎。1741 年,它又再度風雲一時。1798 年一月,紐約 Park Theatre 開幕時所演的戲就是《皆大歡喜》。1896 年於倫敦的演出,George Bernard Shaw 不大同意,但他惟一欣賞之處就是那次演出將原劇的韻言文改成了白話文(口語化)。1923 年,它是美國國家劇場所安排演出的第一部戲。1939 年,它在紐約的世界博覽會公演。於許多次演出裡,滑稽及摔角的戲常被大事渲染一番,以增加舞台上娛樂、動作的效果。1945 年在紐約百老匯的公演,是從華盛頓大學裡排演和試演後才搬過去的,這部「摩登」戲裡,法國紈袴子角變成了一位女士,Rosalind 及其友人皆穿著漂亮的襯衣和淺色的短褲。1950 年,以演技卓越聞名的凱瑟琳赫本是這齣戲的女主角。美國的 The American Shakespeare Festival Theatre Stratford Conn 也經常演出。1948 年在羅馬的演出是驚人,奇異超現實的舞台設計與服裝,都是名西班牙籍怪異藝術家 Salvado Pali 所設計的。《皆大歡喜》也曾改編拍成電影,Elizabeth Bergner 是女主角。

戲劇的演出,往往需要名演員做為號召,所以很多名伶均嘗試過 Rosalind 一角。在《皆大歡喜》的多次演出中,為了加強喜劇效果,時常把 Rosalind 裝扮成男孩子的戲加重。1890 年(伊麗莎白時代),《黑木》雜誌抗議說:「她以為裝扮成男孩就可以達到她奢望的功績,這不高尚的舉動真是令人戰慄。」Rosalind 一點也不害羞,當他裝扮成男孩碰到 Orlando 時,她很小心的不去粗魯的戲謔有關自己的裝扮,但她說到「這樹林的邊界就像襯裙的邊」之時,便很自然的伸手去拉她的襯裙,可是找不到,她站在那兒笨扭地發楞了半秒鐘。Rosalind 這角色是十分討好的,親切、樂觀、幸運及令人愉快的個性是她吸引人的魔力所在,與那機智、勢利的 Touchstone 形成強烈的對比。而快樂的 Amiens 也相對地襯托了 Jacques 的憂鬱個性。

莎翁對於音樂的適當運用,可由這首 “Under the greenwood tree who loves to be with me” 中表現出來,其作用不但有如悲劇裡的喜劇調節,能夠緩和觀眾緊張、興奮的情緒,而且還把這齣戲的主題陳述了出來,同時建立起劇中的森林背景,亦可填塞預備公爵宴會時間所需的空檔。Orlando 之兄 Jacques 是在一系列英國劇裡的第一個旁觀註解者,值得提起的是,Jacques 於第一場被言及以後,便沒有出過場,直到最後才出來說了十六行話使得纂位者 Frederick 還回他哥哥的爵位,因而結束這個故事,此段話被有趣的稱為「一先令的演說」,在古老的莎氏比亞劇團裡,若這位演員能將此段冗長的話說的很完全的話,便會得到一先令的賞金,但這是非常難得的。

在這表現上看來風和日麗的戀愛故事裡,並不見得每個姻緣都是幸運的一見鍾情。莎翁安排 Touchstone 與 Audrey 配對來陪襯 Rosalind 與 Orlando 之時,就好像一個人決定穿一雙舊鞋子去遠行那麼的漠然;而男裝的 Rosalind 策計年輕的 Phebe 與 Silvius 結合,也是那麼的宿命。最後 Oliver 改過向善,於是單身的 Celia 也就成了他當然的妻子。我們觀賞此劇,若能偶爾游出這嬉笑罵俏的愛情追逐之外,而在它詩情的背面停足傾聽那逆流的譏諷,或可體會這齣喜劇盡墮不言中的意念,是否在映照舞台下的人生,就像舞台上不停地流轉進行,無可奈何的,每人必須在一生裡扮演各種角色──不管他的意願是多麼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