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DUCTION Julius Caesar [Kaisa dadi]
Data Type:news
Author:Xu, Zhe-ping 
Title:A Review of Julius Caesar [Kaisa dadi guanhouji]
Source:Chinese News [Huaxia dao bao]
Place:Taipei
Publisher:Chinese News [Huaxia dao bao]
Date:1977/5/16
Language:Chinese
Abstract:The stage design has produced impressive effects and the scene of war. The production involves and organizes a large cast and attends to every detail. It has successfully presented the original play in an innovative way.

歷年來中國文化學院戲劇系華岡藝展在系主任王生善教授的導演下所有的演出都十分成功,十分難能可貴。今年由王主任及王學剛先生導演之莎翁名劇《凱撒大帝》,定於五月十二日至十七日在台北藝術館演出,承邀往觀並與全體演員同學合影留念,十分快慰。

莎翁是善於描寫人性衝突的能手,他的人物都有其複雜而不易把握的心理特徵,闡釋十分不易。此次演出對人物心理的把握十分成功,在劇場的設計上,打破了舞台與觀眾的距離感,尤其是一有價值的突破!甚有意義。

莎翁此劇劇力萬鈞,但情節單純,並且不易瞭解,它是不能僅從故事的本身去體悟的!故事的本身並不複雜,當凱撒凱旋歸來時,受眾民歡呼,聲譽之隆達於準點。凱歇斯煽動布魯特斯等合謀刺死凱撒,罪名是凱撒有野心,可能會作羅馬皇帝破壞共和,為了救羅馬所以要殺死凱撒。凱撒大將安東尼以技巧言詞力辯凱撒沒有野心,並且愛羅馬人而留下遺囑分錢財給每一市民,結果眾民聽從安東尼,安東尼聯合屋大維,終於在戰場上擊潰了凱歇斯與布魯特斯,結果二人自殺。安東尼等仍尊重布魯特斯之正直無私,擬予厚葬,以莊嚴的悲劇結束。在本劇中,大致莎翁較同情布魯特斯,但也未譴責凱撒。也許兩人誰也沒有錯,而是本劇有不可避免的悲劇性。莎翁不僅在推崇悲劇英雄,而也在闡釋悲劇英雄的意義。英雄之所以多具有悲劇性是因為英雄堅持原則。任何一種類型的英雄大多具有悲劇的特性。蘇格拉底被迫服毒,柏拉圖被賣為奴隸,屈原投江,在詩最受推崇的唐代杜甫餓死孩子,項羽自刎…乃至受共匪迫害被活活打死的老舍,被充作奴工的巴金…小至於忽略現實堅持理想而陷於窮途潦倒或耽誤了婚姻…堅持理想就免不了悲劇英雄的可能後果。凱撒對羅馬有豐功偉蹟,而且,也不能證明他真有當皇帝的野心,也許他死得冤枉;但是,布魯特斯的確也是正人君子,他沒有一點私心,也非由於嫉忘,他是真的相信凱撒的野心,會毀滅共和,為羅馬帶來災難。他刺殺凱撒的動機的確自以為是拯救羅馬。他的行為是堂堂正正的。他以為羅馬人會信服他的正直無私的動機,但是他錯了!羅馬人並不在乎共和是否會被摧毀,他們只要好人壞人。唯一避免悲劇的方法是完全否定凱撒,因羅馬人狂呼布魯特斯作凱撒,但他拒絕了,因為他的動機不是篡位。這註定了他的悲劇之不可避免性。安東尼的演講充滿反諷的力量,激動了羅馬人,並且提示未經徵信的遺囑,許羅馬人以錢財,羅馬人喜愛錢財也超過了抽象的共和政體。當然,安東尼也是可讚許的,他忠於凱撒,忠於朋友,又頗富機智,不失為一智勇兼備的角色。這幾位吃重要角由丁明禮、董海龍、許立人、陳晉業幾位同學飾演,都有很不錯的成績。尤其是向羅馬市民演講的神情,更是十分動人。舞台以伸展方式設計,以及市民中氣氛之製造,都可看出導演之不凡功力。

世界莎學權威之一柏克哈特(S. Burckhardt)著,由國內莎學權威之一吾師陳祖文教授譯「莎氏比亞析義」一書,第一篇就是「怎麼不要謀殺凱撒」,它說:「此劇的政治主張並非在於君主主張高於共和主張──亦非共和高於君主──而是:政體,政治作風,必須考慮到人民所處的時間與人民的氣質,正像戲劇家的風格必須如此一樣。布魯特斯並非因叛國而犯罪,亦非因他信仰了本質上錯誤的政治哲學;他所犯的是一種時代錯誤之罪。正好在他無可挽回的受到「舊曆」約束的時候,鐘鳴了。這一點對我們(雖然不是對他)而言,其意義即是:時間現在是按一種新的凱撒曆來計算五。」(第八頁)是的,羅馬共和的崩潰不是布魯特斯挽救得了的,羅馬帝制一定會起來,殺了凱撒不但無濟於事,而且提早了帝制的到來。理想主義者的布魯特斯,只好扮演本來不必要的殺人而且得到了自殺結果的雙重悲劇角色了!

凱撒雖曾執政但未稱帝。其後屋大維卻稱帝。羅馬皇帝之荒唐暴虐者為數頗眾,如康莫達斯之殘忍庸劣,屠殺元老院;禁衛軍謀殺了帕堤奈克斯帝而拍賣皇帝位置,結果由一議員以六千二百五十杜克馬得標。比較之下,布魯特斯固然是一光明磊落的英雄,凱撒也是一正直有為之大丈夫了。時代趕不上英雄心胸,庸俗容不下先覺睿智,就是悲劇英雄的註腳,何止是凱撒與布魯特斯而已哉?至於是與非的交戰,勇與懼之衝突,這些心理戲都演得很成功,英雄也有懦弱的一面,偉大的作品不喜歡塑造完人和百無一是的「非人」,人性是具有多樣特徵的。劇中表現對於朋友之忠愛,夫婦之深情,主僕之關愛以及民眾之易變,都有很深的刻畫,各人演來也恰如其分,十分難得。

在舞台設計方面,很富匠心。以有限空間作了無限的應用。打破了傳統舞台形式,極有創意。效果製造也很成功,戰爭場面之處理有很好的成績。本劇演員眾多,卻井然有序,每一小節都給予關注,十分可取。從頭至尾感人心弦,從無冷場,十分成功的解釋了莎翁原作,且賦給了莎劇以新的生命。這是成功的先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有中國的莎氏比亞出來,在戲劇的領域,開拓新的天地,創造一個元曲以後的更偉大更壯觀的戲劇藝術的新時代!

六六年孟夏草於陽明山鳥鳴書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