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DUCTION Twelfth Night [Di shier ye]
Data Type:essay
Author:Yen, Joseph
Title:On Twelfth Night: Written for Chinese Culture College's Production [Guanyu Di shier ye wei wenhua xueyuan xijuxi dagongyan er zuo]
Source:Twelfth Night Performance Program
Place:Taipei
Publisher:Department of Theatre Arts, Chinese Culture College [Zhongguo wenhua xueyuan xiju xi]
Date:1980/5/7
Language:Chinese
Abstract:Youthful and festive, Twelfth Night is a romantic play fit for the Epiphany. Shakespeare turns conventional materials of "love's adventure" into a great comedy with intense drama and ingenious language.
 閻振灜
美國楊百翰大學戲劇博士
現任:中國文化學院英文研究所所長
兼台大外文系教授

元月六日,耶穌聖誕後的第十二天,是所謂的「第十二夜」,也就是「主顯節」;在西俗中,有其宗教色彩的來源。英國伊利莎白時期繼承著文藝復興時代的遺風,使這個節日的活動特別熱鬧,浪漫風雅,饒富情趣。在我國,過了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之後,過年的氣氛算是正式告一段落;西俗中的「第十二夜」也是「慶祝聖誕的最後一個節目。許多王公貴族,都在這個日子舉行宴飲舞會,並請戲班子獻演大戲,連演幾場喜劇笑劇,大家熱鬧一番,討個皆大歡喜。

莎士比亞的《第十二夜》(Twelfth Night)這齣名劇,便是為配合當時「第十二夜」的慶祝活動而編而演的,所以該劇的劇名與劇情的發展沒有多大關係。雖說《第二十夜》這齣戲的劇名與劇情無關,但是傳統「第十二夜」這個節慶活動的特質,卻直接決定了莎氏《第十二夜》的旨趣。

「青春」、「歡樂」與「愛情」,是這個節慶的原始精神。當看了莎氏的《第十二夜》之後,我們的心中就會油然昇華起「第十二夜」這個節慶所強調的生命情調。莎氏的《第十二夜》似乎特別在展示「友情」、「愛情」、以及「手足之情」。沒有那份「情」,那有「青春」?那有「歡樂」?那有一季接一季的生命的繁華?

男女間的「愛情」,尤其是人世間最神奇最富動力的維生素。愛情可以使人高貴,愛情可以使人瘋狂,愛情可以使人荒唐可笑。莎氏的《第十二夜》,就是截取這樣一段曲折離奇的人生世態,來傳達那撲朔迷離的精靈──「愛情」。

當「愛情」的種子在一些人的心田播下,他們或王公貴族,他們或是販夫走卒,就跟著跳躍起來。他們有了活潑的生命,世間就有了動人的故事,如果真如莎士比亞所說:「世界就是一個舞台」,那麼一連串的故事因此就在這舞台上上演。你自己是一齣戲的演員,你自己又是另齣戲的觀眾。「戲中戲」交織著「戲中戲」,不同的戲劇格調代表著不同的人生境界,但是都是一場「戲」!

莎士比亞這位古今中外舉世無匹的不朽天才,他對人生有最精明的領悟,他透過戲劇這種藝術表達形式來宣洩人生的奧秘。《第十二夜》是他對生命透視的另一章見證,見證人性中那份「情」神秘!神奇!神通!

莎氏的《第十二夜》,是一齣浪漫喜劇。基本的素材取之於當時英國與歐洲大陸流行的一則傳奇故事。這類「愛情奇遇」(love-adventures)原本相當通俗,可是莎士比亞獨到「點鐵成金」的特技,鮮活了其中的「人」與「事」。據說人之初,是上帝「你儂我儂」用泥巴捏出來的,對著嘴巴吹了口氣,於是人的脈搏開始跳動,世界從此啟蒙,「創世紀」一篇遂告完成。莎士比亞就具備上帝這種化泥巴為血肉的本領,他的劇作泰半沿襲陳跡舊事,施以吹氣造化之功。莎氏的功力,自非常人可及;但是他卻一指點破了戲劇藝術的奧秘,是在使一個動人的故事獲得「重生」、「永生」!

莎士比亞的《第十二夜》,其創作的年代可能是在公元 1599 年;而在這一年的歲尾步入新的一年(1600 年)之際,於慶祝「第十二夜」的活動中搬上舞台。莎氏類似的這種喜劇,還有《無事自擾》(Much Ado about Nothing)及《如願》(As You Like It)。《第十二夜》的創作稍晚,學者們都相信這是莎氏喜劇中的最上乘之作。莎氏煥發的才情,使整個劇情、人物、語言水乳交流,流轉明快舒暢。啟幕時的音樂與結束時的歌唱,烘托出全劇的和煦氣氛,最後予人一種豁達開朗的人生觀照。

喜劇創作的高手,為求製造高度的喜劇張力,使劇情的發展鬆鬆緊緊,興起一波高起一波的喜劇效果,每每把喜劇情節和嚴肅情節交織一起。就這種結構的運用而言,莎士比亞的《第十二夜》可說流利酣暢,天衣無縫,遠在他的《無事自擾》之上。就戲劇語言上來說,伊利莎白時期的英國劇作家多已揚棄了傳統的押韻詩,而代以無韻詩(blank verse)來從事創作。不管押韻或無韻,戲劇中詩的語言的運用,常以其「雅」與「俗」的層次來刻劃劇中人不同身份的對比。我們研究莎士比亞,發現他也同樣作此追求。然而莎氏橫溢的才氣,使他能夠隨著劇情氣勢的運行,人物喜怒哀樂的流轉,把詩與散文的語言自然脫口而出,而觀眾依然「耳順」,不以為杵。例如《第十二夜》劇中那位闖蕩江湖的船長「出口成詩」,而大家閨秀的奧麗薇霞女伯爵居然降格以散文應對。這種情形,在莎士劇作中屢見不鮮,喜劇尤夥;但以《第十二夜》運用最妙,渾然天成,無懈可擊。

莎氏的《第十二夜》所呈現的是一個「有情的世界」。男女之「情」是「情中之情」,構成了全劇發展的主線;「手足之情」與「友情」引出了其他的副線。莎士比亞把不同心智層次的人物拋於「情海」之中;清者浮,濁者沉,全看個人生來的造化與修持。秀外慧中的薇娥拉(Viola),天生麗質,智勇兼備,他代表著真正的愛情是無私的奉獻,是屬「超凡之情」。正因為她的「情」之「不凡」,所以「不煩」──不為情苦!不為情惱,與薇娥拉形成對比的是伊利里亞公爵顎西諾(Orsino)和年輕富有的女伯爵奧麗薇霞那位貪求杯中物的叔父托培.貝爾區爵士(Sir Toby Belch)、庸碌的盎厥魯.哀求啟克爵士(Sir Andrew Aguecheek),還有奧麗薇霞那位虛浮的管家馬伏里奧(Malvolio),都已接近低等喜劇(Low Comedy),人物的造型,他們的「情」,當然也就更等而下之了。男女之「情」的歸宿就是「結婚」。「結婚」是人間喜劇的高潮,「結婚」是人間喜劇所期望的結局。莎士比亞完全忠於這一「人生事實」,在他所有的喜劇作品中,除了《空愛一場》(Love’s Labour’s Lost)之外,其他都是以「結婚」來作最後的收場。莎氏在《第十二夜》中,最後安排了薇娥拉和顎西諾公爵、奧麗薇霞女伯爵和薇娥拉之兄瑟巴士頭、托培爵士和奧麗薇霞的女僕瑪莉霞分別結成連理,對一切之「情」做了交待,娓娓融融,全劇告一結束。

莎劇中的人物一向極為繁複,不過《第十二夜》卻是他人物最少的劇本之一,在情節的變化中,共計十四個人物安排的相當勻稱。導演在處理這些人物時,應當特別注意分寸;尤其對其中低等喜劇人物的造型,不宜過份誇張,特別強調其身體動作,以免流為低俗笑劇(farce),破壞了一個高級喜劇應有的崇高與清澈。

談到對莎劇的藝術處理,所涉及的自然更加廣闊。其實四百年來,世界各地醉心莎氏劇藝的人,都在嘗試各種不同的表現手法,來詮釋玩味莎劇的內涵,使莎士比亞的劇藝與時俱進,益加光輝燦爛。中國文化學院戲劇系影劇組的師生,不辭這項神聖的藝術使命,一年一度有計劃有系統地把莎劇搬上舞台,舉行大公演,洵足令人欽佩。我謹在這裡向所有參與《第十二夜》演出的藝術工作者致敬,並預祝演出成功、觀眾踴躍,大家共同分享莎士比亞這 [來源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