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DUCTION Macbeth [Makebai]
Data Type:production background
Author:Tsai, Pochang
Title:Blunting and Sharpening of Hearing [Tingjue de nudun han jinhua]
Source:Tsai Pochang's Blog
Date:2011/8/4
Language:Chinese
Abstract:The Macbeth impersonator recalls the voice training and ponders on stage speaking.

去年在排練創作社的《少年金釵男孟母》的時候,因為飾演一位從中國北方來的人,因此就趁機練習了一下京片子。大部份的時候,我在戲裡面都是用一種「自以為」的京片子在操台詞。當時自己從耳朵聽這樣的捲度,覺得挺厲害,也自以為很傳神。一直要演出結束前,我都覺得自己在聲音和語言的掌控上,做到了相當程度的改變和詮釋。

前幾天因為不小心按到了「嬉戲」的演出片段,youtube 旁邊有一整排創作社的作品剪輯,點了金釵進去看,沒想到聽到自己的那口鳥京片子,完全無捲度可言,表情平淡,聲線毫無特殊,真的可說是「一點兒都不像北京普通話」,連邊都構不著。看完著實羞愧,在蔡小 PRO 前面愣了許久。

時間回到 2007 年的《莎士比亞不插電3:馬克白》的演出,關姚常跟我說,在聲音的變化上面需要再加強抑揚頓挫的美感,當時的我似懂非懂,可能心中不只有疑惑,還有些抗拒:因為我覺得那樣就夠了,如果還要再加強,恐怕會太 Over 或做作。這種心中的遲疑,讓我身為演員的我,最後演出的成果,充其量只是沒有靈魂的樣板兒。

事隔多年,再回頭來思考關於聲音的使用,好像多明白了一些,又發現這聽覺的習慣還有聲音的使用,似乎不能那麼單純的只從訓練體系來分析,得從整個國家社會民族溝通習性脈絡來研究。

我常常會質疑為什麼古代的人那麼愛笑,動不動使個眼神,兩人默契一到,就要仰天長「笑」數秒,有的比較囂張,第一笑結束之後,好死不死眼神再度對到,可是真的要笑到沒日沒夜(乾脆做一齣戲,然後從頭到尾一直笑就可以演完...)雖然我無法求證是否古人真的愛笑,但是我可以知道現代人已經沒有這種節奏了,有人跟我說,古人笑可能是因為一方面時間過得比較慢,這一整個下午的閒聊要是不來個賓主進歡的大笑場,可能三兩句就講完了。我相信生活的步調肯定會影響說話的速度;但這聲音的音調,上個月到上海看戲劇學院的學生,這音調鏗鏘有力,但怎麼聽就是有這麼點兒不自在,台灣人講話越來越不清楚,越來越懶惰,抑揚頓挫越來越不講究,到頭來,太講究的就會被歸類成不自然,咬字太清楚地就會被人「指控」是播新聞的;慢慢地,這說話標準和語調變化變成了某種特殊族群才會有的一種標籤。某種程度上,還真是有點變態,舞台劇沒有字幕,演員第一要務就是讓觀眾聽得懂,如果這嘴巴裡的台詞一糊,聽起來是或許「自然」又「生活化」,但是鬼才知道台上演員在講什麼。

抑揚頓挫的確可以製造出很不一樣的情緒變化,去年歐丁劇場最美麗的 Roberta來台南人劇團帶工作坊,她用了不同的共鳴部位還有大小聲,示範了一段台詞,這段台詞即便聽不懂意思,還是能夠感覺到力量和美感;再配合上身體的動作,Roberta 示範的「玩偶之家」片段,真是猶如天后降臨,我第一次看演員表演會有想要哭的衝動(當中當然還夾雜著崇拜的成分~)這種對於台詞的處理,讓我欣羨不已。然而,同樣的方式能否直接移植到中文語言,更精確點兒,台灣的中文,我目前為止仍舊是打問號。因為這牽扯太多問題,首先:劇場要不要忠實呈現、反應生活的面向?答案當然是可或不可都行。風格化的特色演出(無論視覺、身體、聲音)都是另一種藝術形式的表現;再者,什麼樣子的表演才能打動人?從前我的回答可能會很單一:要讓我感同身受,且讓我相信該演員是「現實生活的人」的那種表演,我才會覺得動人;但是到了這個年紀,慢慢覺得單純寫實的表演固然迷人,但是像歐丁劇場的那種表演風格,即便在身體和聲音的運用上面並非一般熟悉的寫實,我反而能從這些動作的切片和聲音的力量當中,感受到真實。而這種真實,比起完全像生活般的對話、節奏的鬆散還要更迷人、有趣多了。

對於聲音的訓練,有好多迷思還有困惑,希望未來能夠慢慢解惑。錄下來聽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因為自己覺得夠了,可能觀眾覺得根本沒有,總得先說服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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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嬰兒聽到的聲音真的比成人多這麼多,那我們怎麼能怪他們這麼愛哭哩?這個世界吵死了!